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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月19日,安徽大学举办《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(二)》新书发布会,“安大简”最新研究成果发布。此次发布的“安大简”第二辑包括两篇重要文献,分别为《仲尼曰》和《曹沫之陈》。其中,《仲尼曰》或为截至目前发现的最早《论语》文本。“安大简”《曹沫之陈》与“上博简”《曹沫之陈》互校,可基本恢复该文本原貌。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,简称“安大

8月19日,安徽大学举办《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(二)》新书发布会,“安大简”最新研究成果发布。此次发布的“安大简”第二辑包括两篇重要文献,分别为《仲尼曰》和《曹沫之陈》。其中,《仲尼曰》或为截至目前发现的最早《论语》文本。“安大简”《曹沫之陈》与“上博简”《曹沫之陈》互校,可基本恢复该文本原貌。

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,简称“安大简”,是2015年入藏该校的一批珍贵楚简材料,时代为战国早中期,保存状况良好,内容全是古书,堪称“国之瑰宝”。2019年,“安大简”第一辑《诗经》问世,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。

《仲尼曰》或为最早的《论语》文本

《仲尼曰》共有整简13支,简长43厘米、宽0.6厘米,两道编绳。没有篇题,不分章。简文顶格书写,首尾不留白。1至7号简背面存有编号,特别有意思的是,有3支简的背面有字迹,其中第12简简背抄有17字,与正文内容无关,很可能是习字所致。

简文所记孔子的言论共25条,见于今本《论语》者有8条,另有一些可与《礼记》《大戴礼记》《孔丛子》等传世文献对照,但文字不尽相同。因此,简本《仲尼曰》可能摘抄自《论语》在战国时的编定本,或为截至目前发现的最早《论语》文本。简本的发现,对于研究《论语》的成书、流传、文本的发展变化以及孔子思想等问题都有着非同平常的意义和价值。

首先,简本与今本文字存在差异,足见今本明显是经过后人润色修饰过的。今本《论语·雍也》作:“子曰:‘贤哉回也!一箪食,一瓢饮,在陋巷,人不堪其忧,回也不改其乐。贤哉回也!’”简本作:“仲尼曰:‘一箪食,一勺浆,人不胜其忧,己不胜其乐,吾不如回也。’”与简本相比,今本以“贤哉回也”开头,并通过首尾呼应的设计达到文气贯通、强调主旨的表达效果。今本“一瓢饮”与简本“一勺浆”所指是有所差异的,“瓢”比“勺”要简陋,“饮”比“浆”更普通,再加上“在陃巷”,可谓极尽描写物质生活之贫乏,反衬出颜回精神世界的富有。仔细品读“回也不改其乐”与“己不胜其乐”,其意味大不相同:“不改变自己的快乐”重在坚守自己的精神家园,“不能承受别人的快乐”则是强调对别人价值观的不认同。

其次,简本所记的一些孔子言论在后代传世文献中被误记为他人的言论。如《大戴礼记·曾子疾病》“夫华繁而实寡者天也;言多而行寡者,人也”、《说苑·敬慎》第九章“大华多实少者,天也;言多行少者,人也”,都记作出自曾子之口。这句话也见于“安大简”,明确是“仲尼曰”,只是前半句内容与传世文献所记相反,作“华繁而实厚”。可见,后代不仅改了名言的出处,而且改了名言的内容。

最后,夺人眼球的是简文文末记有“仲尼之耑语”。“耑语”可能就读作“论语”,如果此说成立,那么《论语》之名在战国时代就已经有了,这就颠覆了《论语》之名始定于汉代的主流观点。

“‘安大简’《仲尼曰》是战国时期与《论语》相关材料的首次发现,虽然篇幅不大,只有8条见于今本《论语》,但对《论语》的文献学研究具有多方面的价值。概括说来,主要有四个方面。”本书主编、中国文字学会会长、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主任黄德宽说,一是从编撰体例来看,《仲尼曰》已具备《论语》基本的文体特征。二是从编撰者来看,“仲尼”之称是孔门弟子尊称孔子的习惯,由此可推测,《仲尼曰》是孔子门人所辑录编撰的孔子语录。三是从收录条目分布和内容看,《仲尼曰》辑录的孔子言论三分之二以上不见于今本《论语》,称谓也与《论语》多称“子”或“孔子”不同,见于《论语》的8条在文字上也有所不同。可见《仲尼曰》与今本《论语》虽有联系,但不大可能是《论语》的战国摘抄本。四是从《论语》的成书和定名来看,《仲尼曰》为相关问题的研究提供了新材料。

“《仲尼曰》的发现,有助于推进《论语》成书、定名和传承等问题的探讨。”黄德宽表示。

两篇《曹沫之陈》互校可基本恢复文本原貌

“安大简”《曹沫之陈》记载鲁庄公曹沫的对话,内容涉及当时的军事、政治观念,是一篇十分重要的兵学文献。

原有46支简,实存44支,缺2支。简长48.5厘米、宽0.6厘米,三道编绳。简首尾留白,只有15号简顶格书写,很可能是因脱文而后补写造成的。简背有划痕和文字,或存一字或存多字,多与正面简文内容相关,可能是正面简文某字的注释,抑或是简文主旨的概括。

早在2004年公布的“上博简”第四辑中也收录有一篇《曹沫之陈》,根据“安大简”的内容正好可以解决“上博简”相关简文的编连问题,将两篇简文相互参照,基本可以复原出一篇完整文献。

“安大简”《曹沫之陈》与“上博简”是同一篇文献的不同抄本,两个抄本之间存在很多异文和用词上的差异,为一些楚简疑难字的释读提供了重要参考线索。比如简15的“角”可解决上博简“[~符号~]”的误释问题。

特别有趣的是,“上博简”的“天下丌志,者寡矣”,在安大简中作“天下起之心,者侯寡矣”。“上博简”脱“侯”字,“志”字可能是应作“之心”二字来用的,其下有可能是漏写了“合文”符号。由此可见,脱文字、漏符号等在传抄古书的过程中是很常见的现象。

黄德宽总结,以“安大简”《曹沫之陈》为参照,两篇简文互校,上博简《曹沫》编连的错误可得以纠正,残缺的简文可得以补足,可解决一些疑难字词的释读;两篇简文大概来源于同一母本,两种抄本异文的互校互勘,可解决一些疑难字词的训释;两种《曹沫之陈》简本互校,可以纠正抄本的文字失误,有助于简文的正确理解。

“‘安大简’第二辑报告的公布,为古文字学、汉语史、思想史和古文献学等相关学科提供了新材料,随着多学科学者的参与和研究的不断深入,我们相信,这两篇文献的价值将会得到更加全面的揭示。”黄德宽表示。(记者 常河 丁一鸣)

来源:光明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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